团圆
上元节的梗
还有萌萌哒苏宅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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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流喜欢过年，除夕的饺子，十五的花灯，从头至尾，都很美好。喜欢饺子是因为它好吃，而且苏哥哥会把他盘子里的饺子让给自己吃。喜欢花灯是因为飞檐走壁地挂花灯很好玩，而且苏哥哥喜欢花灯，苏哥哥最喜欢金鱼模样的花灯了，以往的每个上元节苏哥哥都会站在回廊上看着满园子的金鱼花灯发呆，然后无声的笑，飞流望着苏哥哥，也跟着傻傻地笑。
“飞流，知道苏哥哥为什么喜欢这个花灯吗？”
“好看。”梅长苏问过这个问题很多遍，第一次飞流只会茫然地摇摇头，久而久之，也就知道答案了。
“是好看……去吧，把整个宅子都挂上。”看着飞流提着花灯高兴地飞远了，梅长苏复又抬起头，望着那盏灯，陷入回忆，已不知今夕何夕。
“兄长，要出门？”回忆虽被打断，眼前人却也是梦里人。
“是啊，要去一趟妙音坊。”
“妙音坊？”霓凰心中闪过一丝不快，随即又想大概是有事要办吧，也就释然了。
“有点事，要去办。”琐事繁杂，相逢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梅长苏的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遗憾。
“霓凰明白，上元佳节之夜，霓凰也只是，突然想见兄长而已。”哪里是突然想见，只不过是寻个了好契机，只是不想，这万家欢腾的日子，你也是如此操劳，林殊哥哥，这漫长的十二年，你又是怎样度过的？
“宗主，该走了。”黎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霓凰，我……”
“兄长既然有事，那就先走吧，霓凰专程过来见兄长，又没有见够，便留在苏宅等兄长回来。”
梅长苏一愣，转而笑答了一声“好”，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出了府门，梅长苏唤道：“飞流。”一个青衣小男孩突然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苏哥哥。”
“帮苏哥哥一个忙好不好？帮苏哥哥陪着里面那个姐姐。”
“不要。”飞流想也不想就拒绝，好不容易今天能和苏哥哥一起出门，他才不要一个人留在家里。
“飞流听话，要是里面那个姐姐不开心了，苏哥哥也会不开心的 ，苏哥哥给你带糖人回来，糖人捏成蔺晨哥哥的样子，好不好？”飞流低下头，沮丧的走进了苏宅。
梅长苏笑笑，正准备上马车，却听黎纲说到：“宗主，不如还是派其他人留下来保护郡主吧，妙音坊鱼龙混杂，飞流出手快又善于隐匿，还是留下来保护宗主比较合适。”
“我留下飞流不是为了保护霓凰，霓凰的武功可是排上了琅琊高手榜的，一般人谁能伤得了她？”
“那宗主……”
梅长苏无奈地叹口气，抢先答道：“我与霓凰刚相认不久，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但又急于想弄清楚，如今逮住这个机会，毕竟是要找个人问问清楚的，可我不想她知道太多，府里知道实情的人又有几个能扛住南境女帅的拷问？飞流天天跟着我，心眼又实，霓凰必然会直接找飞流问个清楚，只是不熟悉飞流的人怕也难以弄清飞流的意思吧。”
黎纲点点头，可忽又担心道：“可是宗主……”
梅长苏再次叹了口气，又抢着答道：“妙音坊都是十三先生的人，就算真出事，受伤的也不会是我。”说完见黎纲又点了点头，梅长苏抬头望了望天，无语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黎大舵主？”
黎纲再次点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立马开口道：“宗主请。”边说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梅长苏如愿以偿上了马车，想着要早些回来，又想着要给飞流带糖人，去向了妙音坊。
苏宅。
霓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飞流扎花灯一边问道：“飞流扎的花灯真好看，谁教你的？”林殊哥哥也是那样给她扎花灯的，她还记得。
“苏哥哥。”收到表扬，飞流骄傲的说道。
“金鱼灯这么复杂，飞流一定是学了很久吧？”
“一次。”飞流有些沮丧。
“一次？林殊哥哥只教了你一次你就学会啦？当年我琢磨了两三天才勉强扎得像个鱼呢！”谈及旧事，霓凰不免带了几分孩子气。
飞流摇摇头道：“没力气。”
“飞流累了？没关系，姐姐帮你，姐姐也会扎。”说着便要伸手去拿石桌上的纸和竹条。
“苏哥哥，没力气！”见霓凰不懂，飞流又认真的强调了一遍。
霓凰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飞流，他是怎么病的？严重吗？会好吗？”
“会好的。”十足的肯定，不像是在骗她，更不像是在骗自己，骗住了他自己，也骗住了她。
“是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霓凰笑笑，一时无话。
手中的灯笼都都快扎好了，霓凰还是没有开口说话，飞流有些生气，也不只是气自己还是气霓凰，将灯笼往石桌上一扔，大吼道：“不开心，苏哥哥，不开心。”
霓凰吓了一跳，又不知怎么哄小孩子，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道：“苏哥哥又不在飞流身边，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开心了呢？”
“你，不开心。”飞流更生气了。
“陪着我，你不开心？苏哥哥不在，你不开心？”霓凰仍是不解。
飞流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解释道：“你，不开心，苏哥哥，不开心，飞流，不开心！”
霓凰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飞流的头，轻声哄道：“姐姐没有不开心，姐姐只是在想事情，我们去把灯笼点亮挂上吧！”
飞流最讨厌别人摸他的头发，想要出手阻止，却又怕霓凰不开心，只得作罢，跟着霓凰去挂灯笼了。
还没找到点灯的火折子，就先遇见了晏大夫。
“晏大夫。”霓凰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郡主，”晏大夫点头回礼，又问道：“宗主还没回来吗？”
霓凰摇摇头，晏大夫生气的哼了一声，又道：“就不该让他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不知道回来又给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不过好在是去宫羽姑娘哪里，有宫羽的照料，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只可惜这碗药又得重熬了。”说完便端着药碗转身离去。
“晏大夫，请留步。”霓凰急急喊道。
“郡主有何事吩咐？”
“霓凰不敢，只是想问问兄长的病情如何？”
“哼，他琅琊阁的招牌是招牌，我的招牌也是招牌！只是照他这样劳心劳力下去，只怕到时候两个招牌都得给砸了。”晏大夫说的生气，霓凰听得心惊。
“穆姐姐。”飞流不懂什么招牌不招牌的，只知道霓凰又不开心了。
晏大夫不忍，又开口安慰道：“我不喜欢你们这些旧人，不过他的喜怒哀乐大都因你们而起，能劝住他的，也只有你们了吧。放心吧，只要他每天好好喝药，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我还是能保住招牌的。”
“谢过晏大夫，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去休息，告诉我熬药的方子，我来熬吧。”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但还是想竭尽所能地帮兄长做点事。
“也好，免得他又说我熬的药苦，不对，我得再加一味药材，得让他多吃点苦，才知道我有多苦。”
“坏！”飞流气愤地说道。
“什么坏？我这是为你苏哥哥好，哼！”说完便去药房拿药了。
“哼！”飞流气得跺脚，但又不敢拿晏大夫怎么样，霓凰却被逗得展了展颜。
霓凰问晏大夫要了方子，和飞流坐在台阶上，边看着熬药的火候，边聊着天。
“他是怎么生病的？”大概是那场战争吧。
飞流摇摇头。
“他为什么完全变了样？”到底是怎样残忍的事，能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飞流摇摇头。
“兄长每天都会喝药吗？”希望不是。
飞流点点头。
“药很苦？”他不怕苦，我怕。
飞流点点头。
“他会不会偷偷倒掉一些？”想来会的。
飞流点点头。
“他是不是每天都很忙很累？”舍不得。
飞流点点头。
“你一直陪着他？”真好，真羡慕。
飞流点点头。
“但你苏哥哥今天不让你陪他去妙音坊？”为什么？
飞流点点头。
“你认识宫羽姑娘吗？”这些年，他身边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飞流点点头。
“宫羽姑娘好不好？”当是一朵解语花。
飞流点点头。
“你们江左盟的人都很喜欢她？”至少晏大夫是。
飞流点点头。
那就好，霓凰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不再言语。飞流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霓凰，霓凰对着他笑笑：“没什么，这药熬好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我们先去把飞流做的花灯挂上吧，苏哥哥回来会夸你的。”
“嗯！”飞流兴冲冲的点点头。
“飞流，好看吗？”霓凰望着自己亲手挂上的花灯，笑得明媚。
“好看。”回答她的却不是飞流。
“兄长？你回来了！”霓凰满眼惊喜。
“恩，我回来了。”
“苏哥哥。”飞流一眼就看见了梅长苏手里拿着的两个糖人，正准备扑上去抢，却被梅长苏一把躲开，待飞流安静下来，才将其中一个糖人递给他。
“拿去玩吧。”
霓凰只见飞流拿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两片蓖麻叶的残角，将那个蓝衣的糖人裹了个周全，然后把糖人从石桌上滚下去，捡起来，又滚下去，一遍一遍，乐此不疲。霓凰只觉得好笑，却又却又不知其中典故，抬头望向梅长苏。
梅长苏会意，开口解释道：“那个糖人的原型是蔺晨，也就是琅琊阁少阁主，我的知交好友兼救命恩人，虽然当着他的面我从未这样说过，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他老是爱捉弄飞流，其实是为了锻炼飞流的思维，你也知道飞流心智不全，蔺晨平日里最喜欢吓唬飞流说要将他用蓖麻叶包上，放在木桶里，从山坡上滚下去，飞流很生气但又打不过蔺晨，只能出此下策。”
霓凰听后，笑得更欢。
“霓凰，这个给你。”梅长苏将另一个糖人递给了霓凰。那个糖人做的栩栩如生，赫然是她小时候最爱的花木兰，以前每次上街游玩，她都会撒娇让他的林殊哥哥买给她的。时过境迁，他还是她的林殊哥哥，他还是把她当作他的小女孩儿。
霓凰笑着接过，轻快地说道：“林殊哥哥，霓凰也有礼物要给你，院子里风大，兄长先去里屋等着吧。”说完便推着梅长苏进了屋。
当霓凰端着药进屋时，发现梅长苏正拿着一块写着“宁国候”的木牌发呆，微微不悦道：“林殊哥哥，别想那些事了，我的礼物来了。”
梅长苏望着霓凰手里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认命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每次过生日，霓凰送的都是上好的伤药。
看着梅长苏喝完药，霓凰问道：“兄长觉得霓凰的礼物怎么样？”
“很好，很贴心。”
“那以后霓凰天天给兄长送礼。”边说边将头靠在了梅长苏肩上，却又不敢太用力，倒是梅长苏，伸出手紧紧地揽住了霓凰的肩，回答道：“好。”
霓凰听了心里暖暖的，问道：“兄长不怕苦吗？”
“怕苦的是你！”梅长苏无奈的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把药倒掉？”
“飞流告诉你的？他不知道那是蔺晨熬的药，每次我的所作所为惹他生气了，他也不能拿我怎样，就只能熬特别苦的药给我喝，除了苦，作用和平时的药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就倒了。”梅长苏笑着解释。
“听起来是个有趣的人，霓凰倒是想结识结识。这些年，兄长身边的人，霓凰一个都不认得。”
“会认识的，以后都会让你认识的。”梅长苏拍拍霓凰的肩。
“那宫羽姑娘可以让我认识认识吗？”
“宫羽？”梅长苏有些心虚，解释道：“今天我去妙音坊找她是因为谢玉的事。”
“霓凰明白，”霓凰抬起头望向梅长苏，复又问道：“兄长觉得宫羽姑娘的琴弹得好还是霓凰的剑舞得妙？”
“你。”梅长苏很骄傲。
“兄长觉得宫羽姑娘的茶好喝还是霓凰的药好喝？”
“你。”梅长苏有些心虚。
“兄长觉得……”
“霓凰……”梅长苏哭笑不得地止住了霓凰。
“兄长要是不想回答那便休息吧，睡着了我便不会问了。”霓凰本就意不在此，说完便起身将梅长苏身边的书物，木牌等一一拾起放好，命令道：“这些事情都不要想了，好好休息。”
梅长苏望着她不动，霓凰又说：“晏大夫说了，你必须好好休息，不然他的招牌就会被你给砸了！”
“霓凰，我没事。”
霓凰走过去，一边扶起梅长苏一边说道：“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你有事，兄长快些休息吧，霓凰等你睡着了再走。”
“好。”
梅长苏拉着霓凰的手，嘴角缓缓上扬，一夜好梦。
从苏宅出来，回到穆王府已是亥时，却见穆王府门口站着一个青衣华服的男子，身影寂寥如夜。
“靖王殿下？”霓凰迟疑开口。
萧景琰转过身，回道：“霓凰，”见她面带笑意，便问道：“刚从苏宅回来？”
霓凰微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轻声转移了话题，“上元佳节，殿下不在宫里陪着陛下和静嫔娘娘，怎么到这来了？”
其实每年今日我都在这，只是你要么不在金陵，要么不想出来，我又不敢进去，自然是见不到的，萧景琰心里这样想着，说出来的话却变了意思：“刚从宫里出来，即便是家宴，也免不了几番勾心斗角，心中实在烦闷，想找个人喝酒，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来了。”
“那殿下怎么不进去？”
“这么多年，你让我进过穆王府吗？”萧景琰反问。
“靖王哥哥！”这一声靖王哥哥，三分是为了掩饰尴尬，七分是重归旧时。
这一声靖王哥哥，他等得太久了。
“看来我得感谢苏先生，霓凰，我很为你高兴，谢谢你，又找回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萧景琰眼中浮起几分湿气。
“穆王府一向清贫，可没什么好酒招待殿下。”霓凰脸上挂着笑。
萧景琰也笑：“水牛哪里品的出什么好酒，有酒共饮，足以！”
“那请吧，靖王殿下！”
萧景琰不动。
“走啦，靖王哥哥，大水牛！”霓凰拉着萧景琰，拉着靖王哥哥，嬉笑着奔向了十三年前的青春年少。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天上月圆，廊下灯圆，人间最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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